用纯净的心灵贴近生活

——作家陈洪金评常华敏散文集《逝水留香》

即将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一个大信封，里面是沉甸甸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是一本赠阅的书或者杂志。拆开来一看，是文友常华敏新近出版的散文集《逝水留香》。看到这本封面古朴的书，一段记忆便从脑海深出浮现出来。大概是十五年前，我还在文学的道路上艰难地摸索。那时候，我经常写出一些千字短文，在打印店里请人打印出来，塞在信封里，向着四面八方的大报小刊寄出去，然后迫切的等待着二十元三十元不等的稿费，用来贴补家用。在那个时期，我的小散文从我所居住的小县城里雪片一样飞向四面八方，换来的是从四面八方的邮局里寄来的稿费，每一笔都不多，但积累起来，竟然每月有上千元，俨然成为额外收入超过工资的人，邮局里的营业员，都因为取稿费的原因，混熟悉了。写稿之余，我也会怀着一种自我欣赏的心情，逐一翻看那些样报样刊，慢慢地，便发现，与我的名字同时被刊登在报纸上的，还有一些人，比如李智红，比如常华敏。后来，李智红成为我相处最好的文友，每次遇到，总会很亲热地在一起抽烟、喝酒。常华敏却没有总是只见其文不见其人。这次，常华敏寄来他的新著《逝水留香》，李智红在这篇序言里提到当年“用自己的散文诗歌‘东征西讨’，几乎扫荡了全国所有的报纸杂志”，我想，曾经作为那一批“扫荡”大军里的一员，看到常华敏这本《逝水留香》里收录的那些“战果”，我应该写点什么，用来纪念那一种作为写作而存在的快乐时光。

常华敏的这本《逝水留香》里，根据他在每一篇散文后面记录下的发表报刊名称和时间，大多数都是他在世纪之交以一名草根写手的身份写下的精短散文。李智红曾经用很精准的话来形容那批写手在当时的生存状态：住小地方，写小文章，挣小稿费，过小日子。这句话用来评价常华敏的散文集《逝水留香》，同样也是贴切的。在当时，常华敏居住在滇西永平小县城，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文人，他不可能用俯视大地的视角去写黄钟大吕式的鸿篇巨制，为他赢得四海景仰的声名。于是，在他的笔下，便是平民百姓寻常所见、日常生活、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然而，这样的情形，却并不影响一个作家对自己理想世界的构建，不影响作家喜怒哀乐的表达，甚至不影响作家对公平正义和道义担当的诉说。常华敏的《岁月留香》里的大部分散文，都非常注重在寻常生活里发现人生哲理，在俗世生活里发现作者内心里对美的追求、对善良的坚守、对社会基本准则的呵护与引导。由此，我们通过常华敏的小文章里，其实可以看到大境界、大情怀。通过静心阅读常华敏的散文，其实我们也可以悟出一个道理：每一个人，无论自己的生存环境是如何不起眼，就如同树荫下爬过的一只蚂蚁，但是，我们同样有着表达自我、介入社会的权利。只不过，在很多时候，我们自己放弃了这种权利，主动地把自己看轻看贱了。读常华敏的散文，也许会唤起我们对自我的重视，进而鼓励自己，让自己的肩膀上勇敢地承担起一些对社会和身边环境的责任和道义来。

也许是因为常华敏出身农村的原因，乡土、村事、土地成了他写作中最大的资源，乡村生活也是他最丰富的生活体验。由此，我们不难发现，他的大多数散文，都是以乡村作写作题材。在常华敏的笔下，对童年生活追忆，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早已远去，但一直存留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朴素而古典的乡村。对村野事物的描写，让我们看到了一种在这个时代变迁过程中正在发生着的具象。对故乡亲的人怀念，则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庞杂而又姿态万千的农业文明。当然，我们也不难发现，作为一个走出农村到城里拿工资生活的“城里人”，常华敏的一些散文记录了一种变化，既有对城市生活的审视，也有对乡村生活的回望、判断、与辩识。从另外一个角度，其实我们也可以看到，跟常华敏相类似的一批作家，都有相似的经历，从农村出来以后，在城里生活，身体已经跟城里的差不多了，但内心里还是一个农村人。常华敏这些乡土散文的存在，也许是在通过文字书写，慰藉作家们不断向着乡村回望的情怀。

常华敏的散文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篇什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对自然之美的体验与感受。流水账式的所谓游记，我们看了太多，无非是从头到尾一路写去，鸡零狗碎都不放过。但是，在常华敏的笔下，他似乎有意识地避开了这种早已被人写滥了的手法，很好地把握了在描写对象上赋予了自己的个人情感，很好地实现了借景抒情，托物言志，以物抒怀。在这样的文字里，我们往往可以感受到作者自己的内心感受，作者也通过自己的文字，做到了人与自然的融合与互动。这样一来，常华敏笔下的景物，不再是一种众所周知的客观存在，而是个性视角下的个性描写，被打上了作者自身的记号。这样的写作方法，其实也告诉众多的写作者，面对同样的一件事物，只有把自己放到景物中去，融入了作者自己的感受，作者的文字便有了鲜活的细节，也便会体现出各不相同的质感来。

从总体上看，常华敏的散文是朴实无华的，他不在意技巧，也无意在词藻上作过多的精雕细刻，但是，也正是这样的一种方式，让他的散文找到了一种适宜的角度，让他可以更加从容地去表达他的所思所想。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找到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但愿常华敏在自己的写作道路上，在今后的日子里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我们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