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惊艳再见依然 历史上名字取得好的名人

征文网 2017年1月5日文学世界评论1,967 阅读24605字

徐悲鸿(1895-1953)。现代画家、美术教育家、中国流艺术家画派创始人。

前面这么多名字,许多都带有悲剧色彩,纵然的确是悲剧,可取名也不会有“悲”字。有些东西,还是婉约点好,毕竟“悲”的重量,不是一个单薄字体所能承受得了的。而艺术家是永远不会悲的,他们有的,顶多是未完的遗憾。

徐悲鸿就用了“悲”字。据说在他十七岁那年,他去亲友家吃喜酒,满座衣冠楚楚,只有徐悲鸿一人粗布大褂,人们的嘲讽和白眼,使他如坐针毡。顶着世俗的压力和平寒的出身,他借钱读书,可贵人们眼高于顶,怎会瞧得起这个贫家子?

世态炎凉,前途渺茫。千里马不得伯乐,是否将姘死於槽枥之间?他不禁悲从中来,犹如鸿雁哀鸣,遂改名为“悲鸿”。

悲鸿悲鸿,“悲”跌入谷底,“鸿”跃入云端。悲是我生不能承受之轻,鸿是我死不能承受之重。用此名的人定然是隐忍到激烈的人,看惯悲情的心胸定是我等没有的雄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他注定不凡。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他看过同,却没见过大同。历史如马,我辈如斯,悲鸿的墨香中是艺术家死如秋叶的静美和一个守护者的忠实。猎猎寒风中,透骨丹青里,奔马俯仰间越千里而终归于墨。

正如吴冠中所说:身后是非谁管得,其实,生前的是非也管不得。但生命之史都只有真实的一份,伪造或曲解都将被时间揭穿。

而他,自不负丹青。

纳兰性德(1655-1685),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清代著名词人之一。

纳兰性德和知交从来不称呼“性德”,他们更为偏好的,是“容若”这个字。原因现在早已不清楚,但可以说明,无论是纳兰本身,还是我们,更为喜爱的,始终是“容若”。纳兰容若,容若。虽然是音译,但这也是一阕绝佳的好词,好词不必过分字字追究,如此反而味同嚼蜡,食之无味。我们只需把它轻轻放在舌尖,幽转不息的味道便缱绻于唇齿,涤荡开来。相门翩翩公子,江湖落落狂生。清初第一才士,千古伤心词人。他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心人)易变”,纳兰从御前侍卫到悼亡诗人,这心确是变了。人不可能不变,时间向前,人不可向后,或许这是一种悲哀,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使得人类以变化后绝对的优势“傲视众生”。

李白(701年-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唐朝诗人,有“诗仙”之称,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

我要怎么来说他呢?那些个古代大智慧的神来之笔都无法把他描绘得完全,我这拙笔又怎么写得出他万分之一的狂傲?但,还是从名字开始。骆宾王七岁成诗,(相传)李白七岁成“名”。那年春日院头,花开嫣然,木翠葱茏,父亲李客开口吟诗道:“春国送暖百花开,迎春绽金它先来。”母亲接道:“火烧叶林红霞落。”前三句已出,后句待续,是时蜀地李花一簇簇爬满枝头,李白仰头,灵光乍现,缓缓道:“李花怒放一树白。”

天地失色,万物中仿佛只剩下孩子和那一树白花。白是七彩之光的交相融合,白是明镜非台的大彻大悟,白是万物最初的本来面目。父亲便为他取名——“李白”。李白,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李叶是绿色,李花是白色。李白分两色,自然在其间。名字本是单调的字眼,可有了颜色相衬,便从黑白中脱离成独立的整体,有了灵魂。这名字,说它大雅也成,大俗也罢,毕竟雅俗无界,一念之间而已。可李白这个人,你不得不说他大雅,雅到极致。

林徽因(1904.06.10~1955.04.01)。建筑学家和作家,中国第一位女性建筑学家,被胡适誉为中国一代才女。

人们取名总以风骚二书为蓝本,林徽因的名字出自《诗经-大雅》中: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赞美周文王及其母亲妻子的颂歌,“徽音”意为美誉,她祖父先是为她取名林徽音,在她身上载了许多希望。早年间,有一个名叫“林徽音”的男子常发表诗歌,林徽音(女)便改名为“林徽因”,以示区别此林徽因非彼林徽音。林家女子总是优雅而有才情,或许是双木给了她们诗意的栖居,得以纵横。“徽因”比“徽音”少了一份女子娇气,多了一点因果看透的豁达。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1954年,6月。林徽因死于风寒,民国第一才女是个美人,埋在了人间四月天,风华却已传了百年。品林徽因,清茶隽语足矣。

戴望舒(1905.3.5~1950.2.28),戴望舒为笔名,原名戴朝安,又名戴梦鸥。现代诗人。

2004年,名不见经传的唐磊用一曲《丁香花》唱红网络,那首天国的歌曲,旧时光里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穿过阴暗的小巷,伴着丁香花的朝生暮死,葬在开满丁香的大山上……

一次一次听那些哀伤的歌谣,这么多年再想起这首歌,依然觉得它无可替代。

我想这首经典歌曲应是受了戴望舒《雨巷》的影响: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不得不说它太美,美得像那丁香姑娘一样不真实。就像戴望舒的笔名,《离骚》中的月神,太惆怅太飘渺,只用望一眼,便已心舒而醉。

戴望舒太像丁香,结着愁怨,注定一生都是悲剧。他为施绛年赴法留学,不能饱腹,可施却背叛他,爱上她原本就爱的那人,他哀莫大于心死。是穆丽娟带给他光明,他与其共结并蒂莲,可这也是无果,他们不欢而散。遇见杨静,他以为这就是他的良人,可是年龄让他们裂痕纵生,无奈,戴望舒终于结束了这最后一段爱情——他始终找不到他要找的丁香花。

柳如是(1618~1664),本名杨爱,后改名柳隐,字如是,又称河东君。明末清初名妓,秦淮八艳之一。

(注:原诗为“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明末清初的秦淮河勾栏瓦肆间,没有江南的黄梅雨流水桥,反而歌舞升平,笙歌彻夜,才子们夜泊秦淮近酒家,慕名一睹秦淮八艳的无双色艺。

八艳之中,陈圆圆谱就“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绝唱,李香君撰写“歌尽桃花扇底风”凄美爱情,可那风尘中,世人首推“风骨嶒峻柳如是”。

第一次见“如是”二字,是王菲哀怨地唱起“如是我闻,仰慕比暗恋还苦。”这一句,在《天龙八部》里片尾曲中,阿朱跟在乔峰后面,走得漫长的那一路,镜头一转,阿朱像血色蝴蝶坠落下深谷,笑容安详地看着她的乔大哥。后来才知道,“如是我闻”是佛语,再后来,认识了柳如是。

柳隐是读辛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取的名,想来是愿同辛弃疾一样的摒弃尘世,心静如青山。流连章台时,柳如是爱好女扮男装,这也可以看出其人同稼轩一般,有豪放的浩然之气。

魏无忌(?-前243年),号信陵君。魏昭王少子,战国四君子之首。

无忌太多,春秋费无忌(又作费无极),战国魏无忌,晋代何无忌,唐初长孙无忌,武侠张无忌……无论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还是胸襟宽广的侠义少年郎,我独独选择的是公子无忌,也许他名声不大,一生不完美,可他是战国人心之所向,是王侯将相中无二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他是最公子的公子。

无忌,不猜忌,不忌惮,不避忌,这不是恣行无忌,发而无忌,而是我心从容,所以无忌。

魏公子无忌之才,甚于齐之孟尝,,楚之春申,赵之平原数倍。礼贤下士,各国名士趋之若鹜。窃符救赵,世人赞其侠义之风。邯郸大捷,秦国十年不敢犯魏。

长孙无忌魏无忌人无忌我亦无忌;

司马相如蔺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

卓文君(生卒年不详)。汉代才女,西汉临邛(属今四川邛崃)人。

我总是认为,才女比美女高了不止一百个档次。文君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白富美”已经远不能形容她的传奇,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情只关绿绮心。

“文君”二字没有过多的艳丽、矫情,可它踱步而来,水墨丹青中,就映出那个文采斐然的卓然君子,就映出那个决绝女子的才情和不输男儿的智慧果断。她不需要葬花,自然风情万种;她不需要醉酒,自然敢作敢为。

司马相如奏一曲凤求凰,她对他青眼有加的情意,让她不顾一切携着相如来到成都。岁月篡改红颜,薄幸的锦衣郎还是没能免得了世俗,文君肝肠寸断,可她没有哭哭啼啼地去哀求,她潇洒从容地研墨,写下流传千古的《白头吟》:

皑如山间雪,皎若云中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蹀躞御沟止,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杆何袅袅,鱼儿何簁簁,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优昙花次第而开,长卿,我不会等你三千年才来盛放,我只为我的爱情。

秦舞阳(约前240年-前227年)。燕国贤将秦开之孙。

(注:因舞阳名字过于阴柔,后人改为“武阳”,但《史记》记载确为“舞阳”。)

秦舞阳,真是一个美到过于艳丽的名字。东坡青天把酒在月光下起舞,别有一番味道,而舞阳,是对着朗朗乾坤、浩荡白日起舞,艳丽的是少年,沉醉的是人间。

这应当是一个帅到邪气、美到传奇的少年,他的一生,应该同阳光一般炫目。

从燕国仗剑前来,短短的青史谁又读得懂他心里的惶恐?当风沙掩埋了盛世王朝,枯骨无声嚎叫,怎能忘了舞阳?

易水歌还在唱,督亢图还在展,匕首已经露出,帝王已经埋葬。

怎能忘了舞阳?

钟子期,名徽,字子期。春秋楚国(今湖北武汉汉阳)人。

(文前的诗句本是“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以求音律更为和谐,我将其对调。)

世界真的很奇妙,正如子期的名“徽”含义恰恰是“系琴弦的绳”或“琴后音节的标识”,也许这并不是他真正的名,但我宁愿相信这是天意,是天意让他们俩相逢、相知,汉阳江口的琴音,一点也不刻意。

友谊和花香一样,还是淡一点的比较好,越淡的香气越使人依恋,也越能持久。

正如子期这个字一样,淡淡的香味,唇齿之间留香不散。没有太多热烈的情感,子期,你所期待的,子期,期待会来。

最后的最后,子期病死,伯牙绝弦,史书惜墨如金写下冷冷的字句,世再无知音。

其实,如果能在开满了月光的山坡上与你相遇,如果能深深地相知再别离,那么,我已在最美丽的年华遇见了你。

我总要习惯一个人,子期。

赵飞燕(?~公元前1年)。西汉汉成帝的皇后和汉哀帝时的皇太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欧阳修惜的是春,而我这里,怜的是燕。

唐家玉环,汉宫飞燕。燕是玲珑的飞禽,燕也是倾国的美人。飞燕飞燕,总让人想起画梁上轻巧的生灵,乍开剪刀的尾,飞过雕满暗纹的廊玄,筑巢在江南的孔桥下。可是那唤作飞燕的美人,一进了这亭廊,就再也没能出来。

赢洲之中,金盘之上,她拥起盛世的繁华,为成帝跳那支舞。无方的笙缓缓漫开,九天的绸带凌波而来,阳春三月白雪纷纷落下。清铃声骤响,一只皓腕牵着薄纱,半遮容颜旋转留仙长裙,薄风扬起玄女耳畔的纱——刹那就迷了心魄。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高长恭(公元?~573年),姓高,名肃,字长恭。北齐世宗文襄帝的第四子,东魏大权臣北齐奠基人大丞相高欢之孙,封为兰陵王。

中国历史,最美不过魏晋南北朝;北齐历史,最美不过兰陵高长恭。

肃是肃敬,长恭自然是长久肃敬,古人取字尤爱用字释名,字又比名更深一层。如李白字太白,谢安字安石,韩信字重言(这个应是后人所取),二者相得益彰。

我总是对带“长”的名字有相当深的执念,或许是因为“长”字本身就代表着长久、漫长、生长,有深入灵魂的悠远腔调。《蒹葭》里的“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本是写爱慕而难以接近的长怅惘、长相思之苦,而之于兰陵,更多的恐是置身家国猜忌中的愤懑。

兰陵生命太短,没能长久地“肃敬”,只有长久地“肃静”。

长空飘雪,兰陵将这杯酒饮下,点燃的债卷扬起飞尘,飞舞在他俊美绝伦的脸前,横绝了千年的时空,这是它为他跳的最后一支舞。

四年后,小怜的玉体横陈朝堂,周师踏马而来,剑指北齐。

千年后——

当《兰陵破阵曲》从那一衣带水的国土传来时,伶人依依呀呀的声调诉说着的王子,是神州再无的风华。

于是我彻悟——

兰陵之后,再无高长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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