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读评:秋意缤纷,叶落风起_经典散文_.

马老师的眼里秋色斑斓,而田富春觉得秋天的味道是鲜辣的,就像最后一茬韭菜。吃饱了韭菜饺子的他连摔大他两岁的小四好几次,但让他记一辈子的不是这次罕有的大胜,而是小四流着眼泪说的那句:“你就赶上中午我没吃饱吧。”

过日子终于不可能像陈峰所想的那样事事如意,比如去乡下老屋种一株柿子树,学老舍先生取名丹柿小院;等柿子成熟后挂在枝头,就给小鸟吃,或者摘下来分送给邻里。想想罢了,没谁真指望这个,不管是小鸟还是邻里。

更多人,还是只能像水木青青那样,到家附近的湖边或者别人的园子里片刻欣喜,品味秋色里的声声慢。也有跑远些的,比如芷风就上了雾灵山,居士上了四明山,何足道哉更是去了古北口,看古往今来。但风景就是那些风景了,阳夏写了秋叶、秋风和秋月,李梦初忘不了的是大龙山的野果子,而木集在秋叶缤纷里也列出了很多。马蕙眼里的风景跟别人不同,她看的是地摊,浓浓的烟火气,跟我见过的地摊差不多,同样亲切,也同样没啥深刻记忆。

在秋天的尾巴尖上,简枫的文字里有马和蚂蚱,有霜露有清寒。陆俊萍很难过,小婶婶没得很突然。文章里留下的那个小孩子,我看着也心酸,让我同样难过的是,这么写实的一篇文字,为什么要叫《风动苇叶响》?你又不是芷风,人家那是想开了,感觉这世上的一切,无非都是一场路过。希望她真能早点想开,能写好母亲的那张照片,带着家人出去玩,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了,哪怕老太太记不住去了哪儿。

简枫的父亲,会在村里显摆女儿买的元宵,和她五位数的工资条。能够为我们的些许成绩感到骄傲的,也就是父母和子女了,这点上,伴侣都差很多。我第一次出国的时候,在飞机上就想,如果父母还在,一定会在村里很骄傲地对很多人说。而他们的这种幸福和快乐,会反过来让我也更加幸福和快乐。可是,他们当时已经没了,我是在他们去世大半年后出国的。因为他们没了,我跟谁去分享这种快乐呢?同学,朋友?没有人,谁还没出过国?就算人家没出过,你跟人家显摆什么呢?

也是可以显摆的,就如仓平云长在公园里看到两只喜鹊,就像木集笔下的黄花菜和能言鸟,还有轻言笔下那颗诚恳的西红柿。剑鸿在秋风长里唠叨了半天,能打动我的,也就最后那句:“每遇这种时候,或者受凉感冒之后,母亲就会为煮上一两个鸡蛋或一碗热面条,然后在碗里加上一汤匙香香的麻油……”就像简枫在《风起,我念》里抒情了半晌,我所羡慕的,也无非是那块烤地瓜,还有秋天里的最后一盘西红柿,嗯,这一盘,可能不如比轻言那个更诚恳,但是量大。

量大的,还有白果,如今我们园区里落了满地,没人去捡,可惜梅子不在。“外婆问我,白果吃了没有。我告诉她,快吃完了。她说,以后想吃只能让你妈去捡了。”梅子这句,也是我最近不太敢吃肉的原因,我怕以后没人每天早上逗天天开心了,没人给他买好吃的了。有很多事,不足为外人道。就像晓玲二姐眼里,她过去三十年也不过是猪一样的日子,而她自己,却想方设法去弥补那没栽满的半垄葱,就像女娲补天一样修补她的人生。“我不要,他硬给”,六个字后面是一整部弥陀。在这个深秋,晓玲重新牵起了那个她曾发狠死也不和他合葬的男人的手,这背后,是爱吗?不是爱吗?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就如晓玲所说,这是属于“我们的秋天”。

人间冷暖,一如红秋叶文中摆在路边的那个沙发,还有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晓月姐。河蚌赌徒觉得过得还行,假如还能再见到大大和娘,他会告诉他们说:“过得也还行,每个星期,我都包饺子吃。”语哲想的是:“像构树叶落在树根下那样,百年之后,孩子也能将我埋在父母坟脚下的地下,我希望在地下的世界里好好陪伴父母。”这个,我不指望天天了,我自己都认不清祖坟的坟头了,明年或许会带他回老家,但没准备让他去上坟。有些事,不传下去了,一了百了吧。有时候,我觉得卢仁强说得对,要是做普屯坝上的一头牛,那或许就是幸福的。

秋天的秘密很多,当然不只是华之家抽油烟机排气管道里的麻雀,也不只是陆俊萍的花生情长。曲曲的秘密更值钱一些,舒菇坞那里有几百平米的仙鹤草。马老师没什么秘密,他至今搞不懂自己看到的斑鸠,跟《诗经》里那对是否有血缘关系。老鹰的茄子浑身都是秘密,被他附体了,不像我就只会吃,且只会四种吃法。不过,人是会变的,怕老鼠的晓萍,如今都敢不平则鸣了,哪天我也开始喃喃自语,写出秋其《亡灵的秘书》这种灵魂舞者的曼妙文字,也未必不可能。

征文至此,我的希望跟上次差不多,那就是谁来摆平张治龙。《潮湿的张渡》在我看来是不如上次的《东山氹》那么惊艳的,素材串联上不如后者圆融,但是一个摆渡的和尚,这事儿却比东山氹的大雁更契合秋天的意境。渡人渡己,还有什么比一个象征往复和阶段性结束的渡字,更适合秋天。如今我对张老师的羡慕嫉妒恨,就像行走的草那篇《在山谷》里所喊的:“你装啊,你再装啊。”
河蚌赌徒 2020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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