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湾_经典散文_.

       老湾
  
  □红茶花

  
  老湾,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春天跳绳买田卖地扮过家家的童真,是夏天一大帮孩子捉迷藏玩猫子钻十二洞的游戏,是秧田埂上捕捉流萤的歌谣,是搬着小马扎凳听民间艺人说大鼓书的文化启蒙,是秋季溜山边翻田坎偷摘瓜果的刺激,是冬天围着燃着带雪的滋滋叫的松枝取暖的幸福。
  
  自从母亲搬进城里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有去过老湾了。偶尔经过哪里也只是远远地眺望一下。
  
  五月,一家三口有了机会回了一趟老家。无论如何,不光自己也替母亲得去看看老湾了。
  
  走进老湾,眼前的情景用颓败荒芜一词形容也不为过。老湾不见了往年的人气,中间地带的房屋稀稀落落,无人修缮打理,委屈地立在那里。村子两头住了几户人家。除了看门狗的吠鸣外,你难听见人声。不知这些祖辈靠土吃土的农人都到哪儿去了。
  
  睁大眼睛找寻老湾曾经的标志。石漂前那几人合抱不过的见证我们姊妹成长的百年柳树变着戏法的躲我了,昔日长着浮萍,冒出棱角秧子的池塘也已然成为桑田,被后山上冲下的流土填平,种上了难以成材的杂木树。
  
  感慨间,已走近湾内无人住居的儿时老屋。一把不知何时锈坏的门锁挂在哪儿虚晃着,拨开门前齐腰深的蓬蒿得以入院。那用来作晒谷场的水泥砌成的院落里的地板缝隙里,也伸延着野草野蒿强盛的生命力,与一株更加繁茂的柿树结成邻好,相互安抚着无人探访寂寞成长的岁月。
  
  当初由父亲用山石砌起来的通长的五间很有气派的房屋,如今被邻家权当了柴房和牛栏。瞄一眼厨房,思量着让住在邻村子的大伯子那天有空来把灶台拆掉,以达成母亲抱孙子的心愿。说起来有点八卦,母亲的女儿个个生儿子,单单媳妇生女儿。一个阴阳先生于是说“灶门向不对”。
  
  过去寸土必争的田地有些抛荒了,母亲家的菜园子也让人种上了泡桐树。有点眼光的年青人都抛开“远爬不如近创”的古训,一哄声出外谋生去了。发了财的就在集镇或县城里建房子,让老婆孩子住进去坚守着后方。那优哉游哉的富闲胜过我们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出息的人多了,才有了今天村落破败蛮荒的况味,也应了地贫人杰这句话了。
  
  拨开往昔通往村部上学的路,翻过山岗,我们回到了夫的老家。湾里的叔叔婶婶嫂嫂的出迎问候,人气旺旺的胜过娘家的老湾景象。老古话说“人旺财不旺,财旺人不旺”这个村子显然有点穷了。我也弄不清是不是这个理。
  
  夫在用相机拍摄见证过往岁月的珍贵照片时,我被邻家嫂子喊着到野外采金银花去了。晚饭时分,抱了一大抱金银花坐了老乡的便车回城去。
  
  向母亲交待老湾的印象去吧。母亲必定又是一个不眠的怀旧之夜。于我又是一个感悟时刻。
  
  人,生来本是红尘过往的客,驿站处处,何止老湾?那塘那树那老屋沧海桑田的变化着,那管你还认识不认识她原来的面貌。如迟暮的美人,只能在我们五六年前的照片里盘点着过往岁月的点滴,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美,也只能依依不舍的弥散在你记忆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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