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光_经典散文_.

剑鸿

  1.捉迷藏

  我蹲在米缸里,一动不动,使劲屏住呼吸。

  矮子蹑手蹑脚从米缸旁经过。我从呼吸的声音听出是他,他吸气时,鼻子里总会发出“咝”的一声。他一定以为我躲在墙角那个大衣橱后面。接着,我听见他使劲拍了两下橱门。这家伙以为这样可以把我吓出来,我才不会上当。他找不到我,又蹑手蹑脚跑到隔壁房间去了,因为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米缸里很宽敞,两个月前父亲买的米已经吃得差不多,剩下的米刚好能没我的脚踝。父亲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上街,估计又要买两大袋子米回来。我最喜欢看父亲将白花花的大米从蛇皮袋倒进缸里,流水一样倾泻而出,沙沙作响,还冒起一阵淡淡的米粉烟。细细的米粉黏在米缸上,摸上去很光滑。盖上木板盖子后,米缸里什么也看不见,板盖上本来有一个小洞,但是被砖头压住了。

  不过,幸好这两块砖头为我做了掩护,矮子才没有发现我,闻着米缸里的米香,我想起前天晚上的那只老鼠。半夜的时候,它咬破木板盖子跑进米缸,被父亲用火钳钳住头踩死了。

  因为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家,所以我和矮子约好今天就在我家捉迷藏,以厅堂里的座钟为准,五分钟找不到人就算输。现在,五分钟应该差不多了吧。米缸里这么黑,我忽然想到矮子家楼上那两口为他爷爷奶奶准备的黑漆漆的棺材,心里一阵突突直跳。于是轻轻挪开米缸盖。

  啊,突然一声大叫。我的心都要跳出喉咙了,猛地掀开木板盖。看见矮子站在缸外扑过来要捉我……

  2.跳房子

  虽然大眼的学习成绩没有我好,但是跳房子很会跳。

  每次老师报完考试成绩,回到村里,他都要缠着我一起跳房子。尽管他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胜过我。

  房子一般画在我家和大眼家之间的巷子里,一共九层。规则是用单脚跳的方法踢动瓦片,从第一层踢上去,只要瓦片不压线,不踢出格子外,就可以连续踢到第九层,先到者为胜。

  有时,我们也将房子画在村前的橘树林里,那里更加开阔,可以十多个人轮着跳,但地面没有巷子里平整,也没有伙伴们又叫又闹的回声。根据我的观察,总是在考完之后,大眼就会拖着我们到橘树林里去,因为那里离他家比较远。还有就是他妈妈拿着竹竿边骂边来追他时,他可以在树林里到处逃跑。

  我一直觉得,大眼房子跳得好,不是他真的厉害,而是他那块瓦片选得好。一次自习课上,我为他做了十道数学题,他才肯让我认真看他的瓦片。大眼的瓦片真得很精致,四四方方,很光滑,边上还被磨得平平整整,大约有一厘米厚,重量也正好合适。大眼把它当作宝贝,上学的时候装在书包里、放学的时候装在口袋里。瓦片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刻着大眼的大名:贱如。我说,你这个如字写错了,是儿子的儿。他翻了白眼,一把将瓦片抢了回去。

  其实,我也一直想找一块那样的瓦片,但是每次想到大眼的爸爸用鞭子抽他的样子,想到我的父亲天天为别人家砌房子满身泥浆的样子,我就会慢慢忘掉那块精美的瓦片。

  3.竹筒枪

  香气扑鼻的橙子花开后不久,结出豆子一般大的橙子。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忙着做一把竹筒枪。

  做竹筒枪其实很容易。只要一节指头粗的竹子和一根筷子。把竹子两头的竹节用菜刀切掉,然后用小刀将一根方头筷子修圆,圆得刚好可以顺利地插进竹筒就行了。筷子的一端,最好戴上一小段竹节,既可以作枪的帽子,又可以做推动把手。

  接下来,就是到橙树下去捡一些掉落的小橙子,用筷子顶进竹筒,顶到一端后,再塞进一棵橙子,继续顶。这样,依靠中间一段密封的气体就可以把橙子弹射出去作为子弹射击。

  我们不敢去摘树上的橙子作子弹,要是被大人发现,会骂得半死,因为橙子长大后,切开晒干了就被叫做“枳壳”,很值钱。没有橙子,我们也有办法,用打湿了的纸团作子弹也是一样的,只是少了一些橙子挤破时的香气。

  小飞是做竹筒枪的高手。据老师说,他做竹筒枪的手艺和做作业的手艺刚好成反比。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刚好学到了比例这一课,上这课的时候,小飞的竹筒枪就装在书包里,而且准备了一百多颗橙子作为子弹。当老师转身到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小飞忍不住就拿出竹筒枪朝大眼的后脑勺开了一枪。后来在放学路上,我问小飞,为什么要在课堂上射大眼一枪。小飞气鼓鼓说,谁叫大眼这坏蛋课间十分钟的时候朝他的小鸡鸡开了一枪。

  小飞这家伙真神,他的竹筒枪被老师收缴的第二天,又拿出了一把新的竹筒枪,而且似乎射得更远更有力。不过,他这次吸取了经验教训,再也没有在课堂上拿出来玩,所以一直玩到了橙子长得鸡蛋那么大的时候,还没有被老师缴掉。

  4.打纸包

  我不知道普通话怎么说,反正,我们乡下叫这种打纸包的游戏作“达标”。“达”就是使劲摔的意思,“标”嘛,就是用纸折成的方块。也许不是这个“标”,而是国彪的“彪”。

  国彪这个家伙最狡猾,难怪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彪”字。他“达标”的时候,总是解开衣服扣子,用嘴对着他自己的“标”呵几口气,再扔到地上,使劲地跺上几脚,又捡起来用手指捏来捏去,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作法。然后弯下腰,撅起屁股,围着别人放在地上的“标”转来转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猛地挥动他的右臂,“啪”的一声,将人家的“标”翻过来。

  只要谁能将放在地上的“标”翻过来,这个“标”就归谁。

  国彪因此赢了我们许多“标”,他的“标”都装在书包里,鼓鼓囊囊的。为了把这些“标”赢回来。我和大眼私下研究了几套战术。第一个,就是折一些很大很厚的“标”,让他翻不过来。我们把几张纸叠在一起的很厚的“标”叫做“爆牯”,意思是摔在地下很响能弹得很高的样子。这一招很管用,只要“爆牯”摔到国彪的“标”上,一下就能将它们弹翻过来,而他的小“标”摔在我们的“爆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哈哈。

  还有一个对付国彪的办法,这是大眼想到的。大眼说,你知道国彪为什么每次“达标”都解开衣服吗?我说不知道。大眼说,他是借衣服带起来的风把“标”翻过来。我这才恍然大悟,于是,每次“达标”,我们事先约好必须脱下衣服。尽管国彪不满意这项新规定,但我们都说不脱衣服就不玩,他也就同意了。

  不过,因为要折“爆牯”,大眼家里没有纸,他就把课本上的封面撕下来,还将考试卷子的分数抠掉。结果被他爸爸发现,不但挨了一通打,还被罚在太阳地里站了好久。那次以后,大眼总是说,头顶上经常发麻,是太阳晒过之后的那种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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