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看麦娘_经典散文_.

温情看麦娘
石广田
       看麦娘,多么温情脉脉的名字啊。可它是一种草。

      母亲说,看麦娘,就是看着麦子长大的,是麦子的娘。母亲的说法,倒是符合人们对许多草起名的规矩:马齿菜、猪毛菜、节节草、牛舌草……在生活里都能找到原型。

       “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当冬麦长出叶子,看麦娘也夹杂其中,一般人根本无法辨别。母亲教过我,看麦娘的叶子比麦叶窄,发灰,像落了一层霜。可是在我眼里,它们没有什么分别,只能记住这抽象的标准,一直不能辨认。

       等春来麦子返青、挺身,看麦娘和麦子的区别才明显起来。它们看上去很瘦弱,灰青色的叶子略微扭曲,很像营养不良的麦苗。这个缺点让看麦娘暴露了身份,除草的人们或锄或铲,拣到篮子里挎回家,喂给牛羊吃。越冬而来的看麦娘,应该是牲口们在春天时吃到的第一种可口的青草吧。

       人的眼睛总是会有遗漏,清明以后麦子覆盖了田垄,埋住了老鸹,再想挑出看麦娘就不容易了。四月底,麦苗呼啦啦抽齐了穗子,看麦娘已经开始扬花了。铁锈般褐红色的花粉,挂在看麦娘又细又圆的穗子上,像一根根微型蒲棒,与麦穗自是不同。勤快人又下到麦田里,看麦娘、燕麦、大麦,看见啥薅啥。与麦子比起来,在人们眼里它们都是杂草,容不得掺杂,更容不得挤兑麦子。

       如此这般两次三番,看麦娘大多只能立在麦田边的垄沟里,形单影只地望着麦子成长。当麦子灌满浆,看麦娘已经熟透,一丛丛枯萎老去,徒留下细细的秸秆。我常常想,如果看麦娘和麦子的一生,都可以拉长为人的一生,它们真像活在这世间的母子呢。

       也许,像稗草之于稻子、狗尾草之于谷子,看麦娘与麦子应该有着更为亲密的缘分。在乡村众多杂草中,看麦娘之所以叫做看麦娘,这种特别的称呼,似乎包含着某种隐秘的温情,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简单——为什么稗草不叫“看稻娘”,狗尾草不叫“看谷娘”呢?为什么也不叫“看麦爹”呢?

       某日读书,发现有人把狗尾草叫做看麦娘,不禁哑然失笑。但仔细想想,也许在作者的家乡,人们就是这么叫的,怨不得作者以讹传讹。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又给真正的看麦娘起了个什么名字。中国这么大,草木万千种,就算再多几种带“娘”字的草,也没有什么不妥——这样的话,它们是不是会比萱草、康乃馨更加朴素近人,是不是会让更多的游子思乡想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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