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女人：
十八岁的自己，你好啊。走过一遭人生的“坎儿”，履历了江苏考卷的“难题”模式，我衷心地祝贺你，开启了人生的“难题”模式。
我可不是在幸灾乐祸，究竟现在的我，还在夏日的题海里潜游，而你，也许已经背上背包，准备海角天涯了吧。走吧，走得远远的，做个野孩子。一年后的你，逃离了困囿于课桌的身体，把自己放在海边山上，博物馆里，至少做到了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
他们说悦目的面貌有许多，有趣的灵魂却很少。现在，我还不能确认自己是否有趣，那么我希望这一点由你完成。
有趣的界说有许多。也许你爱上了运动，无论是在远山险水中留下足迹和剪刀手，照样绕着小区一边散步一边考察今天的云朵和晚霞，一呼一吸之间，总有什么悄悄发生着转变。你可能察觉到了肌肉心肺的苏醒，记录了一朵云漂流的轨迹，也可能没有，但你知道，每一分每一秒，你都比之前的自己更新了一点，更活了一点。美食并不是运动的敌人，于是你在心爱的小餐馆里大快朵颐，怡然自得。你少了些“学究气”而重生涯了，这时你便会发现，生涯本有趣，只是你已往沉醉的又是一番天地。
也许你爱上了念书，书架上的书不再成为铺排，也不再被“必读”遮掩。敞开去读，读所谓该读的和不应读的，爱读和不爱读的，读得懂和读不懂的。从《红楼梦》读到《巨流河》，从《哈姆雷特》读到《人世失格》，从夏目漱石读到东野圭吾，从辛波斯卡读到余秀华……我真羡慕你啊。带着一身从容，在这么一个松松软软的雨天，在早晨的书架上拾一本《苏醒纪》；在风也和暖的午后，看着漫画和小人书，一边吸取些无营养一边笑作声来。念书自己，大于获得修养的途径，也大于无论忙中闲来的消遣，它成为你的生涯方式，成为你的已往，现在，和未来。而有趣，不在你的书单里，不在你念书后的妙语里，在念书这种方式自己。
你此时一定在学习，学习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器械。还记得一年前的我的心愿吗？吉他，外语，舞蹈，烹饪……真是辛劳你了呢！我未曾设想过你会完成所有的愿望清单，也可以原谅你的三心二意，但你一定得处于行动中，哪怕是只会简朴的和弦抑或是一道西红柿炒鸡蛋，都是你的功效，是比现在的我更具所长的。
实在我更希望你是上面的总和。有趣的人，总是有所热爱，有所行动。
作为一个过来人，你现在是否在向学海里浮沉的学弟学妹们吹嘘自己的不易，教授备战的履历呢？你一定很得瑟吧，这样的履历虽然众人皆有，但路是由你自己走完的。“我可真是干了件了不起的大事儿啊！”没错，我也很为你自满呢！你会不会在不久的未来向我轻松地招招手：“实在没那么难。”然后我也向你招招手：“等着我，看我怎么追上你！”
亲爱的十八岁，当你忆起一年前，可会记得那时不谙其详的crush，可会记得背了一个早上的“七擒孟获”，可会记得舞台上摔出的腿上的淤青，可会记得某一次段考某一次默写前自己的手足无措，惜时奋战？也许会，也许不。或许你在多年以后的感伤与笑谈，都是那时真切如刻骨的模糊剪影。明显清淡如水的日子，临了不忘道声：昔时啊，有这么一个人……
我希望你忆起现在，会说：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恋爱，关于穿越天下的旅行。我更希望在以后的十年、二十年里，你依然保持这样的梦。
十七岁的我捧着咖啡杯对你说，一杯敬向阳，一杯敬月光。
十八岁的你手执羽觞对我说，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祝，一切安好。
十七岁的王伊然
2017年9月
海洋的尽头是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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