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老乡二三事

YUMISUIYC 2020年12月15日原创文章评论653 阅读2056字

我父亲是山东人,他对老乡总是很热情,用他的话说叫做“很亲”。之前看到过一网友文章里说去上海女友家做客,结果女友的父母其实是山东人,一听那网友来自山东,一下便很亲热,我读那文章时就想到了父亲对老乡的“很亲”,感觉对老乡的热情似乎是很多山东人的一个共性。

父亲是当兵随部队南下到上海的,他当兵时候年岁很小,才十四岁,到上海时候也才十八九岁。关于他那段初到上海的经历我之前曾经在一篇《在上海的那拨山东人》的小文里叙述过,简而言之,他那时到上海举目无亲,他又没有兄弟姐妹,只有我奶奶一个亲人,因而与把他带入部队并一同南下到上海的一个长者老乡关系便十分亲密,另外还有俩与他年级相仿的战友,都在华师大,父亲与他们亲密无间仿佛兄弟,而那俩人的子女儿时与我们兄弟的关系也如发小一般友好密切。

除了对同在上海的上述老者和俩战友,老家每有人来,父亲也总是热情接待毫无见外。有一回有个老乡带着一个小孩来家里,父亲要他们住在家里,那小孩有点脏,父亲叫他与我们兄弟挤挤睡在一张大床上,那时我们还小,喜欢热闹,与那小脏孩在床上滚过来爬过去打打闹闹,瞬间就成了好朋友,以至于后来他们要走时,那小孩哭着不愿意走。

父亲那时常提起他儿时在老家村子里有两个最要好的发小,后来他当兵出来了,另一个后来不知走的什么途径去了沧州,还有一个一直留在老家做农民。那个留在老家的没有文化,也不会写信,渐渐的信息就很少了,但父亲时不时的念叨他,老家有人来时总打听那人的情况,听说那人穷,过得不如意,儿子没钱找媳妇,父亲就很感叹,与母亲商量,要给点钱接济那个发小。母亲很恼火,说,你一下要接济这个,一下要接济那个,我们家日子还过不过啦?你是大财主啊?!父亲没话说,他之前已经跟母亲拿钱给过他的老同学(也是山东人),只能唉声叹气为他那个发小穷哥们干着急。另一个在沧州的与父亲一直通信联系了几十年,他曾来过上海,我见过。沧州那个发小的儿子后来有了女朋友,但遭到家中激烈反对,因为那女孩脸上有很大一块红色胎记,相貌不是很好。那个沧州发小写信给我父亲抱怨发泄对儿子的不满,然而他儿子心意已决,后来结婚时来上海旅游,沧州发小写信给父亲拜托照顾,说他们年轻人不懂事,不要惯着他们。新婚夫妇到上海住在我家里,父亲叫我领他们去豫园城隍庙之类的地方玩。父母都对那个女孩印象挺好,说她懂事勤快,抢着烧饭做菜做家务,临走之前还把睡过的被子床单都洗了,还帮着缝被子。他们走后,父亲写信给他发小说他儿媳妇的好,后来似乎那个沧州发小也觉得儿媳妇不错了。

将父亲领去当兵的老者的弟弟也是老家村子里的农民,他到上海看他哥哥,也去我们家做客。那个“土老帽”毫不见外,唾沫横飞地跟父亲说他哥哥和我父亲及还有一个在南京当兵的老乡(也是那个老者带出来的)三人是桃园三结义,听得坐在一旁的我只想笑。那个老乡边说话边往地上吐唾沫,说着话儿,忽然“坑,坑”地清喉咙,接着就“噗”地吐在水泥地上,伸腿用鞋底在地上来回搓擦,毫无顾忌与违和感,父亲似乎也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母亲不断皱眉不胜其烦。那人走了后,母亲赶紧打水狠命拖地板,边拖边说,脏死了脏死了。

父亲后来还有不少山东人的同学和学生,他们常来家里玩,吃饭喝酒聊天。母亲说,你爸爸没有兄弟姐妹,他老把人家当兄弟,叫人家来家吃饭,还拿钱给人家。母亲对父亲那样心里是有些烦的。

我虽然去过泰山青岛烟台蓬莱阁,但自小到大从未去过父亲山东老家,然而或许受了父亲影响,对山东人总有一种不同的亲切感,也视之为老乡(严格说我已不能算是山东人,尽管儿时籍贯一向都填的是山东)。中学时同桌同学赵德海与我聊起他也是山东人,那使得我俩立即就成了好朋友。赵德海前两年已经过世了,我听到那消息后觉得很遗憾很难过,还写了一篇小文回忆从前与他交往时的一些经历。

此外曾有过这样一件趣事,八十年代初,我和发小陈君骑车去杭州绍兴宁波等地游玩,有一次在杭州一山涧小溪边戏水拍照时,边上一个相貌憨厚的光头走上前来问我可否帮他拍一张,他没有相机,但他想留一张那里的纪念照。我于是给他拍了两张,叫他给我留下地址以便日后寄给他,交谈中我听出他的山东口音,留下的地址也是山东某地。陈君看了笑嘻嘻地指指我,对那光头说,他也是山东人。那光头一下就眼睛放出光来,话也多了起来。我后来回到上海洗印放大了光头的相片按地址给他寄去。过了若干日,家里忽然收到一个邮寄包裹,父母看那上面的发出地址和姓名是陌生的,感觉很奇怪,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包红枣,并附有一信,看信后知道原来正是那个光头写来的,他收到了我寄的相片后,就寄来了那包红枣。那信写得热情洋溢,说他当时就知道他肯定会收到那相片云云。那信的字迹很幼稚,错别字不少,然而那光头在信里自我介绍说他是一个小学教师,那件事让我父母觉得很有趣。

前些年我在国内教书时候,也遇见过俩山东的女学生,他们听说我老家是山东,也有格外的亲切感。我最后离开学校要回加拿大时,他们班集体订了一饭店包房给我开欢送会,结束时候每个人还与我拥抱分别,那两个山东学生尤其热情亲切,使我印象深刻,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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