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涛,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晚上七点钟晚班出车,我老婆照例给我下上一碗茴香牛肉面。我吸溜下最后一口面条,溅到桌子上的汤汁还能映出指甲缝里不干净的灰泥。在灯泡昏黄的光晕中我取下门边的外套,转头咧咧嘴:
“老婆,我干活去了。”
第一个客人
我叫杨涛,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晚上七点十五,我又坐进了这辆桑塔纳局促的空间,一脚油门下去,这座城市令人目眩神迷的远光灯中又混进一辆车。
“20分钟连个人都没有。”我抱怨一嘴,随手抽出根烟点上,刚准备拿出对讲机和那几个“老伙计”扯上两句闲话,就一眼眯见了远处朝我招手的学生打扮的男生。
“哪儿啊兄弟?”
“师傅,去XX大学。”男生清亮的声音传来。
这男生上了车就就拿出手机打字,我从后视镜瞄上一眼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某宝页面上的衣服包包。
我随手把燃尽的烟头扔出窗外,看了下日子才想起来明天是七夕节。
“明早收车的时候给她带回点什么,让我老婆也高兴高兴。这么些年跟着我也没过什么太好的日子,刚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啊,都是不服输,想闯敢拼的性子,脑子一热就来到了这...”
“师傅,前面不用进去了,找地方靠边停就好,再往里走您出去还要掉头。”他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第二个客人
我叫杨涛,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刚刚拉了一个去XX大学的。”我照着专用对讲机说。
“阿涛今天几点出的车?”这是张哥问的。在对讲机的吵闹声中,我尽力分辨出。
“七点来钟就出来卖力气啦,还好有那一碗茴香牛肉面顶着,一直干一天也没事哩!”我答道。
今天的客人不是很多,我一路开到了浦东新区,才见到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要打车。
“师傅,去XX公寓。”女人一上车好像要瘫在后座。
“要不买瓶水吧,2块钱,润润肠胃,这么喝酒可不行。”
女人点点头:“谢谢师傅,没事,工作需要,习惯就好。”
单手把着方向盘,在整个国家最活跃的动脉上奔驰,窗外的霓虹灯让人有些神志不清。这个城市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心甘情愿地把筹码押在这里,这里承载着全中国各个地方繁如群星的梦幻与理想,包括我的。
时间已经晚上9点多钟了,出车差不多两个小时。我叫醒后座已经昏昏沉沉的女人她摇摇晃晃地付完帐离开,走到远处的被遮蔽出漆黑中。
我又点上一根烟,启动了汽车。
第三个客人
还没等烟燃一半,刚从广场中出来的一家三口叫住了我,小女孩还抱着没吃完的爆米花。
多年练就的察言观色本领让我敏锐地察觉到父亲闻到烟味后皱起的眉头,就识趣地摁灭了快要燃尽的烟蒂。
“司机师傅,去XX小区。”这位夫人告诉我。
排气孔再次喷涌,熟悉的霓虹灯与美轮美奂的夜景又像街灯般闪过。
小女孩上车后就睡下了,这位身着精致的小公主靠在她母亲的臂弯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胖嘟嘟的脸蛋让人想要捏捏。那位父亲只是用一只大手紧握着夫人和女儿的小手,满是温柔。
我随手关闭对讲机,不想让嘈杂声打扰这个家庭的温馨。只是在开车之余想起同在一起却与他们相差甚远的我和她。在告别了这个家庭后,我的这辆小车停在了小区的不远处,抬头看着那让我魂牵梦萦的红砖。
我见过的客人
我叫杨涛,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在开出租车的几年中,有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坐在我的后座,副驾驶,他们中有离家出走的少年,有漂泊打拼的游子,有互相托付的情侣,有温馨和睦的家庭。在这辆沪A30412号出租车上,有人期待,有人失望,有人崩溃,有人平和。有人斜靠着车窗默默哭着,也有人如释重负般浑身放松。
当我尽了身为一个出租车司机的责任,将客人安全、快速地送达目的地后,我也会以一个倾听者的身份,送上纸巾或几句安慰。
我想,一辆平凡的出租车也能承受人类绚烂的多愁善感。这世上有无数的苦难,不论如何,他们都会以守恒的方式被逝去的人带走,被新生的人经历,被带走的叫岁月,被经历的才叫人生。我愿以祝福成诗,沉浸在这世界冰山一角的情绪中。
尾声
收车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七夕节了。
我的最后一单生意免费,因为客人就是我自己。我去到一家花店,带一束清晨最芬芳的玫瑰给我最爱的人。
钥匙旋转,门吱呀打开,我将一束玫瑰藏于身后,虽然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可迎上的还是她明亮而笑意盈盈的眼睛。
“七夕节快乐老婆,现在的我只能带给你一束清晨最可爱的玫瑰花,未来我也会把一束花插到我们的小房里最最明显的地方。”
“未来是什么时候啊?”她环住我的脖子,轻声问道。
“很近很近的未来,到了下一次花开的时候,我们会住进一个明亮的房子!”我坚定地说。
“未来我们的房子会有多大啊?”
“至少我回家的声音不会吵醒你!”
“啊,那要有多大啊...算啦算啦。”
“不相信你男人?”
“最相信啦!”
......
我叫杨涛,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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