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命的无奈

不起风，天空未泛一丝白云，阳光火辣火辣的，蓄势已久的干旱准备与慕庄一抗到底，让这一方百姓苦不堪言。终于在这个狂风乍起，雷声腾滚的夜晚被不明不白的抹去，下起了苦盼久违的倾盆大雨，一鼓作气一下就是一两天，让天气跃然直接跨入秋天大门，此地也焕然一新又充满了生机，勤劳醇厚的百姓欣喜若狂，除了谢字都已无法言表了，慕四的心情随着迟来的惊喜也明净高远————停雨后又能武装领队进山狩猎了。

慕四闹过革命，杀过鬼子，论辈分和年纪我都得管他叫爷，现退役在村子里干起狩猎这行勾当，枪法精准，偶尔不失手，总能拿点野味置换些碎银。慕四的狗恍惚之间也嗅到了主人愁眉舒展后的喜气，摇摆着尾巴贴在主子热屁股后面，充当他的左膀右臂，忠诚的盼望他能够出人头地，名气燥热，自己脸面也能沾点耀光。可慕四见了这随身之物却十分窘促，自尊心一落千丈却有点难以修复————狼与土狗的私生子，狩猎时总是拖后腿，一见野猪努力一搏的劲就黯然失色，自己也因它的不给力，差点被大彘咬断一条腿，然寻找猎物却不在话下。现跑起路来没以往逊色了，当时的情形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叫人记忆犹新，心头滚烫的怒火油然而生，想用静心努力压也压不下去————立报瘸腿之仇。现已养精蓄锐半年光景，同时与自家弟兄蓄谋已久可满弦待发了，要在这次狩猎中浇灭大彘这厮的威风。大彘是一头大约五百公斤的野猪，常年领着三妻四妾、子孙们在月黑的晚上，摸进慕庄百姓的庄稼地里总能一扫而光，又能风姿飒爽的隐退在深山老林中，百姓对它们连绵不绝的恨也浸染在骨子里，用久旱盼雨的急切心思，期待慕四弟兄们(当然包括他的狗)能把大彘一窝端掉，满门抄斩，以解心头之恨。

天蒙蒙亮，雨说停就停，天豁然开阔起来露出自己干净的脸，慕四弟兄收拾细软，带上水和干粮，各背上双管连发火铳，十几人齐聚一堂，这架势像是要与抗战游击队并驾齐驱了，一展打鬼子的风采。在慕四洋洋一席话安抚过后，上完香，一套礼仪膜拜，然后都把胆怯、心慌咽在肚子里。慕四的狗仗着人多势众盛情难却的冲锋在前，顺着野猪践踏的痕迹向深山老林挺进，希望这次不要再窘态百出，打一个漂亮的组合翻身仗。头顶上的天蔚蓝，镶上几朵白云，慕四端着猎枪紧随在狗的后面，凉风习习抚动他那斑白的长发，队伍排成梯形，枪口一致向外，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不敢作声，高度警惕着，这里数我年纪最小，这年刚长成十五岁的样子，起于好强好奇，赞助个人头，为队伍壮壮声势，谋个断后的职位。山里的好空气很清爽，沁人心脾，山势巍峨地像一座座宫殿，覆盖的树木郁郁葱葱，品种琳琅满目，对我们的造访目空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隐约中，摇曳的茂盛枝头处鸟语间杂、嘻闹无比，听不懂叽叽喳喳唱着啥，但能闻道出欢快自由、清雅怡人的气息，旁边潺潺流动的溪水声被风吹的忽远忽近，这真是世外桃源，令人叹观极致！现已走完半个钟的路程，队伍在山里越陷越深了，这时听到怪鸱隐藏在枝头情凄绝惨的撕叫，像是没心没肺地在号啕抽泣，颤人心魄，便从耳里直接冷到后脊骨————品味着它的厉害，差点都乱了阵脚，生起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想法。

大伙强作镇定，重新安抚好心态，继续往前赶，步伐愈走愈急，走着走着每个人都缓缓步入了战斗状态，动作越发醇熟起来，胆怯被忘的一毛不剩，连想害怕的勇气都消失殆尽了，眼睛扩的大大地放着凶神恶煞的亮光，像激光灯一样左右精密的扫射，意识到随时有可能冲出老虎、勇猛的大彘、豹子……直敢想象，刹那间可让你有生死寂灭的后果，我心头一紧也提高了警惕，不再贪恋山水的美色，握紧手里的猎枪，紧随其后，一走又划去了一个半钟头，林子实在太大了，慕四的狗喘着粗气，吐着舌头不作声响，很兢业地在前面开路，鼻子在空气中、地上不停的闻来闻去，嗅着残留下再也熟悉不过的蛛丝马迹，眉宇间显摆出一丝得意。太阳渐渐放纵他那金色的热光，穿透过每片叶子的间隙，把林子闪耀地更加光辉。

突然狗停下了，趴在地上征征的望着前方，还是不作声响，猎手们纷纷蹲下身子，探着脑袋往前仔细看去，在前方山体缓冲处，大彘领着自己的人马与一只老虎侠路相逢，这激动时刻，我们屏住呼吸，瞬间寂静的只能听到自个不安分的怦怦心跳声。慕四打个手势，队伍排成一字形，匍匐前进，把现场围个铁桶一般，趴正后，把枪口指向前方的猎物，眼睛似乎连成一气，已经开始在咬大彘的灵魂。这是一场浩劫，正在掀起这片老林的江湖波澜。大彘深邃的眼眸，怒目而视地冷刺着对手，便知道这硬茬一定有些来历————来者不善啊！老虎敌视着大彘，眉宇间增添了几分喜庆，多的有点快挂不住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送上门的买卖，心里着实荤的发晕，拿下此猪定可美餐了，饥渴难耐处，又显一片恩恩仇仇。大彘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被这厮所杀，尔虞我诈之间，只当奋力一搏，天堂之路你不走，便自寻苦吃，我也不是好惹的。只见老虎故技重施首先发起了攻击，一招四爪同跃张牙锁喉，向大彘杀气腾腾的扑过去，大彘后腿微缩，蓄势待发，撬起长牙对着虎头以千均之力刺杀过去，只见一回合，地动山摇，双方都未赚得一丝便宜，大彘毫发未损，老虎嘴里不停的吼着，双眼毒辣的盯着对手并寻找着大彘的软肋，想不到十年前曾横霸这片江湖，威名四洒；十年后的今天碰到这厮一招绝学却难以拿下，心头开始有点发昏。大彘此时的心骤然大阔，眼睛却死死盯防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一个猎手旋转起趴久了觉得涣散的身躯，隐隐的挪到慕四身边，窃窃私语道：“老慕，怎么不下令开枪呀，你这是请我们来看京剧表演的吗？这又不能凑点音乐，快下令开枪吧！”“看把你猴急的，现在是坐山观虎斗，我们只坐收渔翁之利，快过去趴好，等我口令”。这时老虎发起总攻，向大彘连抓带咬，霸王硬上弓，大彘连冲带踹，嘴牙相配合，双方大战一百多回合，时间也很快划过半个钟头，乃未能见胜负，大彘还是毫发无损，双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的气喘吁吁，守着各自的阵脚对视着。这时大彘开口说话：“你这厮太可恶了，杀掉我多少手足，今天与你做个了断，你要拿命偿还，慕庄的慕四那厮也猎杀我多少亲骨肉，此仇必报，身在此山，我四面受敌，深恶痛绝，只有不断强大自己，才能创造江湖的风平浪静”，老虎见对手发话了，也破口而出：“想不到你的武功如此了得，我空有一副尖牙利爪，很难啃得动你这一副深厚的脸皮，我天生就吃肉，为了好好活下去欲罢不能啊！”慕四听后，心头一震，十分惊骇，很重的心膨胀起来，恐慌之色挂满整张脸，其实这些年过的不好不坏，但又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万物皆有灵，你对他的伤害他也会加倍奉还，大彘对慕庄的报复起源于自己，心里愈想愈惭愧。然而我们也十分惊讶。大彘确实不容易，活的很无奈，为了自由自在敢以命相搏，慕四肃然起敬，低下头沉思，在心里打起退堂鼓，然一声令下，牵着狗，带着人马向慕庄飞奔而去。

凡事皆有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和谐相处之，就算前面的路再难，也要挺住，慕四从此把猎枪砸了，一改从前，带领身边弟兄开启护林的风帆，准备守护好这一方青山绿水，定当造福子孙后代————其实眼前的山山水水就是金山银山。

作者笔名：截棋道 2022年2月25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