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焖鸡米饭

第一次吃黄焖鸡米饭是在南长街的一爿小店里。说店小,是因为在一个城市里很少见到那么狭窄的一方地,面墙的单人塑料桌椅收拾得倒也干净。一对小夫妻经营,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经营应有些年头了,门头上横七竖八挤在一起的几个字颜色有些斑驳,黄色褪了些。男人在后厨忙活着,炉火烧得旺,蓝色的火苗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不安分,六七分钟菜便上来了。
砂锅小心翼翼地端上来,蒸腾着热气,汤汁汩汩地弥漫在一块一块肉之间,极力地翻滚着,似烈日下的急雨猛然泻在路面浅浅的积水里。些许的酱色似有若无,好像不经意间融化在润润的每一块肉和汁的细胞里,有如身体健硕的人刚晒成的二三成的古铜色,让肉质看上去有了些许的厚实感和存在感,一块一块的在浓汤里热热地炖着,饱饱满满的。锅里的鸡肉极少骨头,即便有,也早就失去了闭上眼睛用力咬的那种硬,细嫩松软,吃在口里,满满的肉的卤香。一口下去,腔壁内全是舒适,很特别。肯德基的炸鸡腿外皮过于干脆,里面过于细嫩,没有品味过程中的质感,适合小孩子们。而卤鸡腿酱料过重,地方味过重,肉质过于紧和老,稍用力,肉屑就会卡于齿间,鼓胀难受,且味重不宜多食。
孩子吃食也是挑剔。吃鱼怕刺,吃肉嫌腻,吃叶菜又觉寡淡 , 啃爪子嫌手油,吃精肉嫌塞牙 , 而吃吃黄焖鸡米饭他总是满心欢喜。一菜一饭一小桌,简简单单、安安静静,注意力全都在一口一口地品味。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一口一口有着强烈的食欲,就如读了好书,秉烛也要夜读;也如看了大片不能轻易断掉;亦如在沙漠干渴遇到清泉想咕咚咕咚灌个足。每到周末,妻加班,家中饭食无人料理,我便和孩子到岔路口街边的小店去饱口福,那里的味道最为纯正。每次孩子吃得都认认真真,经常用小勺小心翼翼地从滚热的砂锅里挑出些浓的汁 , 均匀地布在香喷喷的米饭上 , 不用菜就很享受。也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吃,就像完成一道挺有趣的数学题,也如在进行一场精彩的游戏,顾不上那咝咝冒着烟火味的烫。吃着吃着脸上脖子里就会汗津津的了 , 满口从里到外松香软嫩而又不乏质感的鸡腿肉裹着浓郁的汤汁 , 这醇正的味道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味蕾 , 就如融化的巧克力在齿间流淌。锅里再配上些切得方正的嫩绿的青椒,还有些许裹在鸡汁里的切细的香菇。有想吃辣的,就断开几根干椒炖在肉里,一边吃一边抹汗,间或一定要喝上一口清凉的水,正如夏天烈日下走久了,吹上一阵浓荫下的凉风,让满口的浓香随着清凉的水一丝不留地流淌进你的食管,然后顺到你的胃,一路舒畅。
经常去吃,老板与我们熟了,不用问就知道:一大份,不加辣,两碗米饭,一瓶水。老板,中年,瘦削干黑,架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又是老板,又是跑堂,少言少话的。闲里聊起他的店和他的鸡米饭,方知一二。原来这种名吃源于济南府,加工有秘方,味道独特。据说当时的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吃后大喜 , 特赏银三十两,从此,小小一菜一饭便流传下来了。
真好!黄焖鸡米饭,我的周末小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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