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知了声

离开乡村,久居小城,听到的知了声少了,不只是少了,感觉也大不一样了,似乎是叫声少了,多了些乡愁,这是知了叫出来的。妻听我说起小城知了叫声不同,便问:“城里的知了叫声还能不一样?”我说:“真的不一样,今天我就要写写它的不一样。”
我只是凭感觉对妻说说,而要真正写起来,还真得慢慢咀嚼回味一番,来比较着城乡知了叫声的不同。有着乡村、城市双重经历的人,一听就听出了知了叫声的不同。先是城市里的知了少,自然就叫声少,甚而可说少得可怜。有时像一位歌唱家在独唱,显得太孤单,自觉无味,唱着唱着就不唱了,还“吱”的一声,洒下一泡尿就飞走了,徒留下一片沉寂;有时像两位歌唱家二重唱,你唱三两句,我唱三两句,算是有点味道,可还是有些单调,不成气候;多的时候,也就七八、十来位歌唱家合唱,听着这样的合唱,还真有点意思,会让你想起什么,想起什么来呢?而叫声一片的情形不多,最多是一片叫声,进城已二十多年,我从未听过大片的知了叫声。
知了少、知了声少的个种原因,是因为城里的土地大都被楼房、水泥遮盖了,土地少了、树木少了,知了赖以繁衍生息的地域、空间少了,连个地方不给它,还想听它唱歌?加之城市里闲人多,挖知了猴的多,常听有人说:“挖知了猴的比知了猴都多。”前几天,听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说:“以前知了猴多,人找知了猴很好找。现在知了猴少人多,知了猴找人也很好找。”小城里本就很少的知了猴,被“挖知了猴的大军”一挖,就少之又少了,这样,就切断了知了的再生资源,所以知了声才少。
和小城比起来,乡村就不同了。“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土地辽阔,树林繁多,可供知了繁衍生息,并给这些“乡村歌唱家”提供了广阔的舞台,任由它们放声高歌,歌唱乡村,唱响夏天,每到夏天,有了知了,村人就不寂寞了,不同的知了在变着调儿唱,唱响了《夏之声—乡村进行曲》,有人就说:“这是知了声声叫着夏天”。无论你闲坐时、驻足间、行走中,不经意间就会听到“吱、吱”的知了声。有时一只领唱,众蝉合鸣,接着就是一阵、一片、一片片……那悦耳的知了声带着乡土的气息,夹着泥土的芳香,沾着树叶的露珠,缠绵而来,响成一片,唱出无比欢乐的歌,唱出了天籁之音,唱响了乡民内心深处清脆的乡音。真是:知了声声惹人醉,百姓心里那个美!
乡村知了叫声混杂着乡村里的味道,且叫起来热烈奔放,时而高亢,时而低吟,时而激越,时而婉转,时而像是知了在鸣叫着打擂台,比着谁叫得好听,叫得更响。知了的门类不同,都有着不同的唱法,假若对知了见得多了,听得叫声多了,也就分辨的很清了。有一种结柳儿,一般都“吱、吱”地叫着,声音特大,但很普通,我说它是通俗唱法;一种叫知子的,个儿很小,就像结柳儿的子女,叫起来发出很小的“吱子、吱子”声音,我说它是童声唱法;名字乌悠叫起来发出:“乌悠、乌悠、完”“乌悠、乌悠、乌悠、完”“乌悠……”的声音,很特别,抑扬顿挫,委婉动听,说它美声唱法;还有一种叫噪的知了,叫起来始终是“噪、噪……”的长音,就像笛子等乐器发出的声音,很动听,说它是民族唱法。不同的知了叫醒了多彩的夏天。
还有,因小城绿化是分区域的,知了飞往树木栖,所以,知了的叫声往往被限定在公园、小区、公路两旁的树林上,这样,栖息的不自然,不安心,加之栖息的少,叫得也就不热烈,叫着叫着就不叫了,叫着叫着就飞走了。而不像乡村,知了每到一处,就安了心,放开歌喉,唱得热烈长久,有时一唱就是大半天,也就给人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要说城市里的知了声,即便同在小城,在不同的时空也会听到不同的知了声,听后的滋味和感受也就不同。因了小城的知了声少,偶听知了声,顿觉新鲜,也忘不了,让小城的知了声声浸润在字里行间。我曾在闲坐时、驻足间、漫步中聆听知了声,种种听法,韵味悠长。
我曾在假日里独坐家中听知了声。那天,我坐在电脑旁正在写一篇文章,忽听窗外传来一阵知了声,“乌悠、乌悠、乌悠、完”“乌悠……”这少有的知了品种又在知了少有的小城里鸣叫,偏偏又让我听到,美哉!美妙的知了声瞬即打乱了我的思路,我也就没心思往下写了。我猜测知了是栖在阳台窗外的某一棵大树上,就索性悄默声地坐到阳台竹椅上,静听。可这时称奇的是,知了又不叫了,等我回到电脑旁,它又叫起来,且叫得更动听了,由不得你不听,我又往阳台走,还没等坐稳,它又不叫了,好像捉弄人似的。弄得我无所适从,坐立不安,因为我很爱听知了声,它能给我带来美的回忆和憧憬。即使这叫叫停停停停叫叫时断时续的知了声,也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每每回味,分外动听。
我曾站在站点等车时听知了声。因我迁新居后离单位较远,常常坐公交车上班,也就多了些接触外界声息的机会。一次,我正站在站点旁一片绿荫下等车时,忽听前方树上响起嘹亮的知了声:“噪……噪……”地叫着,“噪”与早谐音,叫得又拉着长韵,仿佛在说:“早、早,车还早着呢,不用急。”我完全沉浸在知了的美妙歌声里,听得简直入了迷,勾起了我对儿时美好的回忆,也就渐渐放松了等车的心绪,以至于公交车驶过,我才恍然,赶紧向司机师傅招手,相识的司机师傅赶紧停下了车,只是报以微笑,并不明其里,而我自知,那是动听的知了声牵动了我的心绪,使我差点误车。这样的听知了声虽说有点滑稽,但也蛮有意思。
我曾漫步在公园、植物园、公路边听知了声。这些地方的树林一片片、一溜溜,知了叫声也特别多,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常常一路走,听着一路歌,娓娓动听,声声入耳,虽比不上乡村里的知了声叫得响,叫得欢,但也震动了我的心弦,感觉心情好极了。前些天,我正沿着小区附近公路旁的树林下从南往北行走,一边走,一边听着“高枝上的欢声”,一度沉浸在知了声里。这时,迎面走过来四五个男女,因天黑看不清模样,大概有中年,有青年。走近时,听一高个青年女子似有感触地说:“知了产卵在地下埋三年才能长成知了猴,知了猴出土后,才能蜕变为知了。”她刚说完,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模式,低着头到旁边的树林下寻挖知了猴去了。我当时就在寻思,这个美女说的夸夸其谈,明知道知了的生长不易,却反其道而行之,断了它的后路。不过,小城里像她这样热衷于挖知了猴的大有人在,难怪知了猴越来越少了,知了越来越少了,知了声越来越少了。
小城的知了声,那是小城里稀有的歌声,别有一番韵味和风情。久居钢筋、水泥组合的方块里,偶尔听听知了声,是那么的美妙动听。这是生活的调料,美好的憧憬。慢慢回味,沉醉其中。
乔显德1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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