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有

应该感激“枫叶之国”给予的慵懒生活, 在这个无聊的初冬午后, 信手翻开几页陈旧的诗集, 在已经快要淡出花香鸟语的日子里, 霎那竟有新的东西泛起, 要说生活的玄机,其实无处不在。一杯绿茶,两本旧书和几种慵懒的躺姿, 算是这些年中最常出现的一种生活场景了,当然, 最好再有几缕午后的柔光点缀心情。 或者就像现在一样,心如止水地听着空旷的野风,以轻柔而傲慢的姿态唱着西伯利亚的民歌,搀扶着洁白新娘翩翩地舞向红楼。至于临窗的景观则多是一排排羊粪蛋一样的民宿以及波浪形野风一样的黄草,确实找不到什么值得讴歌的地方。 空与旷似乎是一对不请自来的孪生兄弟,不怀好意地纠缠着每一位旅人过客。 在失去了梦想的日子里,时间变成了挥霍不尽的廉价财富;而旷日持久的独处则是对心智最残酷的磨砺。 窗外,风渐渐地停了下来, 可天空继续向白色的方向前进。一些念头再遁去, 而更多的思绪诸如海潮一样满溢上来:正是几年前的一次非洲经历, 在亲眼目睹几个因劫匪扫射死去影像里,我真实看到了生命的飘渺与生活的虚幻。2012年, 我移民离婚年; Igohozo Claude,这位刚果作家,为了帮我把那糟糕到死灰一样的心情,留给那广袤无垠的非洲草原, 他却..., ...而我成了那唯一的幸存者。经过两周的搏斗,我终于幸运地挣脱了死神的拥抱,远离了白色走廊凄惨的哭声。当急切踏上返回之路时才发现来时的路尚依隐约可见, 但要完全回到原来的生活已是很难, 很难。诊所室后,茫顾四野, 满山荒野杂草丛生。而野草的这种杂乱无章的特性很容易与一种不如意的生活联系在一起,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人一旦事业变迁,妻离子散,飞觞醉月的时光自然会渐渐褪去;雨中的早茶,阑珊灯火的唯美也会隐去; 当然像拍打着翅膀的鸟群一样眩晕得情感更是消逝得了无踪影。做一位不问世事的流浪汉吧? 无颜面对刚死去的兄弟及两位同行者。另辟它径吧? 可径又在何方?! 转眼间,几个如此悲悯的春秋就这样像打水漂一样的过去了, 在日复一日的磨砺中, 我竟开始慢慢适应并喜欢上了平淡且平静的生活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其实, 人如果能真正放下身外的东西, 他本身的天赋常常会美得相当动人。 多少次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洛基山下,泡泡湖边,看野鸭成群游过,蜻蜓点水离去,微雨一阵一阵飘洒身上,中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了一半。 加国, 这个被落基山脉定格命运的独特国家,广阔草原和茂密的森林令人心仪, 可碍于疫情不得不困于这农村木房子里。今天, 当第一场转眼即逝的初冬雪花肆虐窗前时, 我想, 此刻的家乡该筹备着团圆过年了吧?隐隐地,一股热潮在眼眶中涌动。记得散文名家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写道:“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而作者的这句哀叹, 对当下的名利客已不再有什么影响了。 当窗外的雪花真实地落入掌心,我分明看到这位江南才子在忧伤的眼神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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