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教你复杂而不是简单粗暴

征文网 2016年9月30日文学快讯评论1,968 阅读1189字

刚才听陈老师的演讲,挺有感触的。因为他刚才说学者的表述和公众之间的需求有距离的时候,突然想起上次跟一位近代史学者一起吃饭,他讲的一个事,他说他女儿特别喜欢看高晓松的《晓松奇谈》,他很气愤,因为高晓松讲的东西都不靠谱,但是他女儿说没关系,我喜欢看《晓松奇谈》,我看完之后你把真正的事实告诉我就可以了。这就好像是你们先爽完以后,我们再给你纠正错误。这实际上是一个现实的矛盾。刚才陈老师说,专业越来越精密,分工越来越细致,要求学者做大量跟公众沟通的事情,一方面有个人才能的区别,另一方面,也有成本和产出的考量。

具体到文学教育的问题,如果一个人在中学受到的文学教育不够好的话,到大学就会面临问题;如果在大学纠正不好的话,到社会上就会变成让人觉得很难接受的人。我前段时间重新看了一篇文章《必要的复杂》,谈到文学为什么要很复杂,文学描述一件事情,为什么要百转千回,而不是直接把6W说出来就行了,那是新闻。为什么要反复地说?我觉得这就是文学教你复杂地看待世界,理解复杂事物的一个途径。

我在大学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情,印象很深刻,我们上现代文学史,上到欧阳予倩写的《潘金莲》,因为大家知道大学生在晚上有时候睡不着就聊天,那时候我们聊到潘金莲,我被同寝室的人围攻,就因为我说潘金莲值得同情,然后别人很愤怒,说奸夫淫妇你还要同情,如果你大哥是武大郎的话,潘金莲是你嫂子你还会同情吗?我发现跟王宝强最近的舆论反应是很相似的。但是我想说如果你是一个中文系的学生,你读了《水浒传》,你可能还读了《金瓶梅》,你后来又读到《潘金莲》,你读了这么多作品以后,你的思维还是停留在伦理道德层面,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这样的层面讨论问题的话,我觉得文学教育很失败。因为文学教育的目的是要你探索人性的优劣,你要学会如何表达对这个事物的看法。

但是我觉得很可惜,现在大家都趋向简单化,为什么会有标题党,为什么标题那么简单粗暴,是因为大家耐不住性子去理解复杂的东西,大家都很累,都希望第一时间被告知怎么回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本来文学教育是应该在人年轻的时候、精力最好的时候,养成一种开放和独立的心态,慢慢去应对整个世界。但是一旦错过这个之后,随着成长,你会越来越自满,你会说如果这个东西我看不懂,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这个心态出来以后,我觉得就麻烦了,就难以沟通了,中间会竖起一道墙。

我观察一些非专业的人,他们平时的文学读物基本集中在网络小说方面,但是网络小说又是特别没有文学性的读物,为什么没有文学性?我曾经跟一些网络作者聊过,为什么你们不使用插叙,不使用蒙太奇等等东西,他们说我们不敢,我们不敢使用第一人称,因为读者要代入感,你一旦使用这些东西,他们就不看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一个推动力,我们都玩简单的,我们都来简单粗暴,让你一句话就知道我在说什么,长此以往,文学存在的必要性在哪里?现场嘉宾:杨早(社科院文学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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