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家乡打铁声

征文网 2022年8月14日文学快讯评论10 阅读2039字

又闻家乡打铁声 冬至阳生春又来,天时人事日相催。每个季节,都有它值得回忆的往事。冬至也是如此,当北风卷地白草折,真是一场冬雨 -->        

又闻家乡打铁声

冬至阳生春又来,天时人事日相催。每个季节,都有它值得回忆的往事。冬至也是如此,当北风卷地白草折,真是一场冬雨一场寒,日子一天冷过一天,哪怕是围坐在已有点锈蚀斑的“鸟笼”旁边取暖,都还觉得寒风乍起,脊背发凉。

于是起身,去到镇上的街道市场,想重新买回来一只新的电暖吹风机暖身。

路过一家打米坊,从里面传出来打米机有规律的马达声,“轰轰!轰轰!轰轰!”最后拉长成无数个连续不断的“轰……”直到一天的工作结束,那加工大米的机器轰鸣声才停止。

听着这有些刺耳的电动马达声,我的思絮却有些飘远。记得小时候,我是鲜少听到机器打米声的,那时候,大人们都用水车在碾房里加工大米,在村头水碾房,人们开挖沟渠引来河水,河水从高处流下,水力冲击水车叶片的哗哗声,带动着碾房下的轴承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以及石磨碾压稻谷的脱粒声,声声入耳。而今天这家打米坊,在以前还是打铁铺,打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童年,也是我抹不去的记忆乡愁。

记得小时候上学,一到冷天,我们都要手提一只小“火箱”,去到灶房一角,从木炭筐里取出来一截栎树烧制成的木炭,再到灶火坑里铲上一把头天晚上燃烧剩下来的“泡泡炭”,覆盖在栎树炭上面,就出门了,再到上学路上的打铁铺“借火仔”。

木炭是从山上砍伐栎树,以及挖取栎树的根,用土法烧制而成,一般一窑可烧制出三、四百斤。因为烧制方法简单,一般人都会操作,关键是挖取树根这个环节,占的工时最大。那时候,卖木炭是山里人冬天里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因此漫山遍野都是挖取栎树根的身影和烧制木炭的烟火,而当年的栎树越砍越少,根也越挖越小,大山的环境却越来越恶劣。

烧制出来的木炭,就会被人们挑下山来,卖给冬天里需要取暖的人,也有一部分流向了打铁铺。毕竟那时候煤炭还是很贵的,有时候煤炭没有及时运到,打铁铺就用栎树炭代替,栎树炭结实耐烧,温度也高,烧出了锄头、犁铧、镰刀,也烧出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天冷了上学,就起得比较晚,父母都还没有准备好火种,我们拿出来的小火箱都是没带火的。这可不行!我们得自己想办法。那时候,打铁铺就成了我们的最大目标,常常去那里借火仔。

说是“借”,其实我们是从来没有还的,这得感谢当年打铁铺的老爷爷。打铁铺要经营,就要一边打铁一边出售,大门都是常开的。映像中,打铁铺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是轮小锤的老爷爷,一个是舞大锤的老婆婆,他们的脸都被煤烟熏得很黑,也很粗糙,我们都管他们叫老公公、老奶奶。

老公公、老奶奶的话很少,只顾打铁,但两人却配合默契,只要一个动作,彼此都能知道对方的下一个举动是什么。每次打铁,老公公都是用左手的钳子从通红的火炉子里夹出被烧得通红的铁坨,放在铁墩上,先用右手的小铁锤试了一下落点。也不见他使了什么动作,第二锤下去之后就换着是老奶奶的大锤落下,“梆梆铛”、“梆梆铛”,三短两长,一声大两声小,趁着铁坨还没有冷却下来,一个粗制的铁胎就打造好了。接着再把铁胎放回火炉里烧红,再取出来继续煅打。有时候要打的东西多,老公公就同时烧制,轮流煅打。这时候就是最考验技术眼力的时候,三五块铁胎放进红红的火炉子里烧,拿出来时是一个个温度高得吓人的“红孩儿”,当它还没有冷却下来的时候你是看不清它是要打制成什么模样的。但是这却难不倒老公公,只见他的左手时而翻转,时而上提,时而前进一点,时而后退一点,而右手的手锤和老奶奶的大锤不停的敲打在红铁上。真是眼不观六路,耳只闻锤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只只按照老公公头脑里预先设计好的农具、工具就打造好了,有锄头,有镰刀,有柴刀,有剪刀,有人们需要的一切东西,只要你能想到,打铁铺里都能帮你打制出来。还有我们小孩子最爱的玩具“铁环”,老公公也是免费给我们打。

打铁的老公公、老奶奶人很好,不仅仅只是给我们打一只铁环,只要我们去那里“借火仔”,他们都会毫不吝惜地任由我们取用。但我们却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从哪里来,因为经营这一个冬季,他们就消失不见了,到明年的冬天又才回来,年复一年如此。

有一年冬天,打铁铺又传来了“梆梆铛”“梆梆铛”的一大一小的打铁声,我们惊喜极了,走进去借火仔,却看见轮大锤的老奶奶不见了,换作了一个面容皎白年轻的叔叔。我们问老公公,老奶奶呢。走了,去年春天回家生了一场病就走了。老公公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但我知道,老公公一定很爱他的老奶奶,因为每次打完铁都要取下自己的毛巾先给老奶奶擦拭脸上的汗水,毛巾虽然很黑,甚至比他们的脸还黑,但他们的心却是白的。

我也知道,老奶奶之所以先走,时是因为长年累月地轮大锤的缘故,消耗的体力更多,但她却愿意与自己的丈夫经营着这个流动打铁铺,为人们提供方便。

今天,经过当年的打铁铺,旧址上已经重新修筑了高大的楼房。每天,只闻机器打米声,不闻爷爷打铁声。

打铁的老爷爷,你在哪里呢?

(文:潘宗旭

单位:三穗县台烈镇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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